齐雨

青衫湿·缘生意转（多尔衮X白少初）

五、

三人互相介绍完毕之后，称呼之间又如同亲兄弟一般，关系自然更进一步，点了一壶碧螺春，围坐在一张小桌旁一边品茗一边闲聊。

茶水端上来时，嫩绿的新叶在水底舒展着，色淡而香清，是为茶中上品。

多铎没见过更没喝过这样的，也不顾烫，拿起杯子就尝了一小口，却不想被苦得话也说不出，差点要把眉毛都拧成一团去。

满族人虽也好饮茶，但一般和着奶喝，更有加蜂蜜的，多铎在口味上是典型的满族人，好甜，自然受不了这苦茶，咂着嘴看向多尔衮时却见他哥哥喝着茶神色自若，不禁佩服。其实倒也不是多尔衮定力好，这茶水苦中透着清冽，倒是出乎意料地符合他一贯清淡的口味。

“二位兄台明日可有什么计划？准备去哪儿？”白少初问道。

“这个……我们来之前没有想那么多，就随处走走吧，我见这江南处处都是好景致。”多尔衮哪里知道这扬州都有哪些非去不可的名胜，只能打了个马虎眼儿。

白少初却已早早想好了，此番来扬州，必要乘着画舫游湖一番，更兼那十里长亭、二十四桥、茱萸林、大明寺，将此城中的无限风光尽揽于胸，每每想起就有些心潮澎湃，此番若能和这两兄弟同游，更是好上加好了，便开口道：“十四哥、十五哥若无甚计划，可否与小弟同游？”两只眼睛亮晶晶的，直盯着多尔衮的双目。

多尔衮看出白少初目光中的期待，心下不知怎么腾起了小小欢喜，眼角便跟着弯了起来，“好啊，有阿白陪着，自然是再好不过。”又问，“阿白心里似乎已经做好打算了？”白少初听他答应了，暗自雀跃欢呼起来，双眼眯成两道微微下垂的狭缝，笑道，“不瞒十四哥，人都道‘天下三分明月夜，二分无赖是扬州’，诗词虽是读了不少，这梦里江南的意蕴，总要到扬州城来才能领略到十分。自打读了韦庄的《菩萨蛮》，这扬州城可是我几度梦里徘徊之地呢，因此早早便想好了。”

多尔衮眉梢一动，瞬间有得觅知音之感，道：“可是那一阕‘春水碧如天，画船听雨眠’？”

见白少初重重点头，多尔衮笑得开怀：“哈哈，我来扬州，可不也是为了寻这一阙词么！那明朝就劳烦阿白带着我们赏游了！”

不过，有一句话他没说，来扬州不仅仅是为了寻“春水碧如天”的景，更是为了觅那“皓腕凝霜雪”的如月之人。

他觉得，他找到了。

这边的谈话告一段落，那边多铎还苦着张脸，咧着嘴说，“这茶真苦！”多尔衮和白少初同时抿嘴笑了起来，多尔衮甚至还笑出了声，继而又故作威严地咳了一下，对多铎道：“这个，十五啊，慢慢就习惯了，以后哥每天给你点一壶茶。”

多铎翻了个白眼，“得得得，哥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明天去哪儿吧。”

多尔衮没说话，而是看了看白少初。

白少初抿了一口茶，便道：“明日……去游保障湖如何？”

多铎疑惑道：“保障湖？是可以保一方平安的意思吗？”

白少初笑道，“这个我就也不太清楚了，据说当地人也把它称为炮山湖，我也不知道哪个才是本名。不过我对扬州这个名字的来历倒还略知一二。”

多尔衮对此也颇有兴趣，便倒：“那阿白不妨说来听听。”

“对啊对啊！”多铎也在旁附和。

白少初就从春秋与战国时期扬州分别称为“邗”和“广陵”讲起，以至于隋炀帝当年在扬州亲手栽了一株柳树并赐姓为“杨”，再到洪武元年设扬州府，把扬州此名的历史沿革变迁都细细说了一遍。

兄弟二人听得如痴如醉，等到终了，竟发现周围多了一群茶客一同在听，有几个听完了还给鼓掌，更有甚者要扔铜板。

白少初连忙站起身来四下作揖，“谢谢各位抬爱，在下只是在给朋友讲故事，并非……”却听见一声响，旅店的一扇偏门被谁蛮横地踹开了，不知是谁好端端的大门不走却要走这偏门。

继而又有一人呵斥道：“散开，都散开！没看见我们少爷来了吗！”刹那的功夫茶客已走个干净，留下站着的白少初，正好对着走上前的那人。